昏暗的烛光斜斜地照在青茗脸上。
他的脸精致小巧,眼睛细长秀气,鼻头微微翘起,使得原本清冷的一张脸添了些俏皮与温婉。
真是个标致的少年。
他的皮肤细细嫩嫩,和云桑阁的雁儿有得一比。
她不禁心里琢磨,难不成不是个正经小厮?
白家为何给白子苏送一个不正经小厮?
那必定是他自己挑的呗。
那想必他自己便不是个正经人。
她抬眼看他,他却盯着她,一双眼睛黑黑亮亮。
是想看我们两人在他跟前争风吃醋么?
想得美,偏不争风,偏不吃醋。
“青茗,吃饱了么?”
她竟关心起青茗,笑眯眯的,十分友善。
他似有些意外,微微一楞,又微笑起来:“嗯,饱了。你呢?”
“我自然也饱了。青茗,往后大公子这边,你要多费心。他脾气不大好,若是公子发火,你多担着些,一会儿便过去了。他心地不坏。还有他腿上伤处尚未全好,仍得时常注意着。”
“是,我会好好服侍公子的。”
“好,那我走了。你们回吧。”
她交待完,利落地拿起随身行装,自顾自地离开了。
白子苏未曾想着她突然变得友善,正莫名看着,她却起身走了。
青茗一脸柔顺地看着他,等他发话。
“你先回吧。”
原来是她的临走别言,难怪一下改了风格。
这小崽子,小手腕一下一下的,一时有点难以应接。
“公子怎地不跟青茗回去?”
她阴阳怪气。
“说了送你便送你。”
他锲而不舍。
哼,总要眼见着她出了城,他才安心罢。
都说了不会去找安如玉,他偏不信。
也是,腿长在她身上,他不信是对的。
那便跟着吧,往后只有等他回到新乡,才能见得到。
若是她不在白家了,那便再也见不着了。
怎么喉头有些堵,眼前有些模糊呢?
是想哭了么?
才不哭。
希望城门已经关了。
土地爷听到了她的祈愿,特意赶过去把城门关上。
他俩被拦在城门口。
“大公子,你回吧。”
“你睡哪儿?”
“随便哪儿都行。”
城门附近,墙根处已有五六人,或坐或躺,也看不出身份,总归是些手头拮据、不舍得住店的行路人。
至于会不会有如大牢里那几个汉子一般的赖汉胚子欺她势弱,趁火打劫,也不好说。
“我陪着你。”
像是真心的。
“不必了。”
她扭过身不看他,何苦上演个惜惜相送,送到便好了,想看她抱着他哭求收留么?
她才不呢。
找了墙角坐下,他果然跟过来,和她并肩坐在一起。
又解了披风,遮在她身上。
温暖扑面而来。
她的睫毛湿了。
“青茗拿给你穿的,何苦枉费了人家一片心意。”
“你吃醋了?”
她或许是吃醋了,可又能如何,还不是眼睁睁看着他站到白子苏身边,代替了她。
从此之后,白子苏醒来看到的是他,睡前看到的仍是他,抬眼是他,闭眼也是他。
用不了多久,她会被彻底遗忘,仿佛她从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
抬头看,今晚的月亮只有弯弯的一小片,挂在天际,聊胜于无。
“你吃醋了?”
他又问了一声。
他的嘴唇似那片月牙,弯弯的,往上翘着。
“哼。”
她嗤之以鼻。
他轻笑一声,靠在墙上闭上眼。
夜深露重,她把披风展开,挡到他身前。
他又往她身边靠了靠,让披风满满地围住他们。
他的身上暖暖的,肩膀稳稳的。
等她发现时,她已靠在他肩上,嘴唇也变成了一枚弯弯的月亮。
若是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多好。
“子苏哥。”
她忍不住温柔起来。
“嗯。”
他也柔声回答。
“我走以后,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那个青茗看样子也是个会照顾人的,想必他比我聪明细心多了,不像我,又蠢又笨,还总给你添麻烦。”
他却不说话。
“子苏哥,你听到了么?”
“我明日便送他走。”
“为何?”
她精神一振。
“你这么不愿留在我身边,想必我这主家讨人嫌得很。我何必再去祸害别人。”
“明明是我讨你嫌了。”
“我怎地嫌你了?”
“那你为何忙不迭地去要小厮?明明是我这个讨人嫌的被人收拾了,正好空出来让你再找一个称心的。”
“我没有去要。”
他仰起头,后脑勺轻轻磕在墙上,似乎这么敲一下才显得他说的是真心话。
“那青茗为何巴巴地跑过来?”
“他们搞错了。”
一片安静。
他转头看她,她正探询地看着他,眼睛乌溜溜地,像一只小狗似的。
那只小黑狗还在宅子里等它的小主人呢,得快些把她弄回去,福叔可不见得给它喂食。
她问:“真的?”
“爱信不信。”
他这般说话,想必是真的了。
原来是白老爷搞错了,一定是子苏哥去求白老爷救她,却没有说清楚,白老爷以为他想要个小厮,便又送了个过来。
等明日他把青茗送走了,便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我今日为了你,在安如玉跟前做了很大的牺牲呢。”
她在他耳边低声说话。
原是想邀功,不想惊着了他。
“他又欺负你了?我找他算帐去!”
虽是声音极低,却很是愤怒。
“欺什么负?算什么帐?”
“阿熙,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管他是王爷,还是富贵公子,我必定帮你讨回公道。”
“说得你好像很厉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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