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
明知故问。
看到她背着包袱和宝剑,自然是要离开这里了。
“大公子既然已经不要我了,又管我去哪儿?”
“我有说不要你了么?”
“新的小厮都已经来了,难不成我要听着你说一句‘滚’才滚么?”
“我并不知他今日来。”
“今日、明日有何区别,早些来不好么。若是今日我出不来,他不正好服侍您白大公子?”
就知道她要闹!
怎么她闹起来,自己心里竟有些开心。
大约她闹得越厉害,他越开心。
如今见她包袱都背上了,又要准备离家出走了,怎地这次他心里那么想笑呢。
可是,她的大戏,他理应全力配合。
闲着也是闲着。
他让过一边:“好,你走吧。”
她楞了。
天色将黑,他原本黑漆漆的瞳仁更是幽黑,如一口千年深井,弥漫着一层看不透的雾气。
他什么意思?
再一想,总归是他打算着她出不来了,便让白老爷过几日送个小厮来。
没想着白老爷疼儿子,当日便送来了。
他也没想着她今日便出来了。
这会儿倒是两个都舍不得脱手么?
不不,他舍得的,他让她走了。
她走了正好,他也不用烦恼要养两个小厮了。
罢了,走吧。
正欲走,他却又说:“想必你早已想进木王府了。今日正好,找着由头了。去吧,去做安如玉的兔儿爷,那可好比成了嫦娥仙子手中的玉兔,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你......我桂熙在你白大公子心里是如此不堪么?”
他,他知道个什么,今日她才为他拒绝了安如玉。
“这天都快黑了,正是睡觉的好时候。难怪你着急忙慌地要走,去吧,安如玉正在灯下等着美人呢。”
白子苏耍嘴皮子正耍得开心,看着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必她的小心脏被他戳得刀刀见血,往日里总被她拿捏了去,如今好不容易见她一副哑口无言的模样,真是痛快得很。
未曾想她一脚飞起,正踢在他尚未痊愈的伤处。
他疼得闷哼一声,往后移了半步:“早看我不顺眼了是吧,如今要投奔新主去了,旧主便可以打了骂了、杀了埋了。”
“我的身契仍在白家,投奔什么新主?”
“王爷想要白家一个小厮,还管什么身契。今日里他还跟我要你来着,早知如此,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好了。”
“你去找他了?”
“找他作甚,碰巧遇见罢了。”
她走上一步:“你今日去找安如玉救我了么?”
他冷哼一声:“我可丢不下这面子。”
“我看也是。”
她确认了他未曾想过要救她,那便没有什么好留恋了。
他刚被她踢了一脚,脸色有些发白,眼珠黑得发亮。
她心里软了一下。
“大公子你放心好了,我桂熙这辈子不会进木王府。我今晚在城门边等一宿,明日便回新乡去。往后便让那新来的服侍您。”
“那我送送你。主仆一场,这点情意还是有的。”
爱送不送。
早巴不得我走了,偏要装出一副有情有义的模样,谁稀罕看呢!
怕是一路跟着我,是看我会不会拐去安如玉那边吧。
不过看他撑着乌杖,三条腿走路的样子,挺稀罕的。
天色已黑,巷子里披了一层薄薄的月光。
她在前头昂首挺胸,
他在后头一脚深一脚浅,
乌杖敲在石板路上,笃,笃,笃。
似在喊叫: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阿熙,莫如吃了晚饭再走吧。今日都未曾好好吃过饭。”
早些不说,这会儿都离家几十丈远了。
还真有些饿了。
回,还是不回?
面子重要,还是肚子重要?
都重要,只是面子一时不太好丢。
“大公子回去便是,不必管我。”
“那算了。”
他竟也忍饥挨饿地继续跟着她,叫她如何忍心。
“你回去罢,不用管我。”
“说了送你便送你,我白子苏岂是一个食言的小人。”
送罢,我还巴不得你多送会儿。
只是这一转脸,竟看到后边还跟了个人。
那新来的青茗远远跟着,不离不弃。
她努努嘴:“大公子,你看他多忠心,像条小狗似的。”
“忠心有什么用,有些人不照样扔下它?”
是啊,她走了,那条小黑狗她便不管了。
留给他养着,让他一看见它便想起她。
估摸着他一回去便给它起名“阿熙”,每次“阿熙、阿熙”地唤它,诓得它认了他做了自己的主人,等它长大了,肉有十斤了,他便一刀宰了它吃了。
哎呀,要不要回去守着它,免得将来有朝一日,它真被他宰了。
青茗走过来,捧着一件披风,笑容温婉:“公子,外边露水重,我把披风给您披上。”
他将披风打开,从白子苏身后温柔披上,又转到身前轻柔地系上带子,一副贤良的小模样。
装什么贤妻良母?子苏哥又不吃这一套!
可惜她想错了。
白子苏一脸享受,乐得嘴都要咧到耳根了。
何必呢,旧人还未走,这便跟新人你侬我侬上了。
罢了,把这夜色留给他俩吧。
她桂熙,赶紧离远远的,看着碍眼。
碍得眼里涩涩的,湿湿的。
可巧街边有一处饺子摊,锅灶里冒着热气,香气飘过来。
她的肚子锤起了鼓。
他见着了宝贝似的,捉住她的手臂:“我饿了,你陪我吃碗饺子。”
怎地似个孩子。
她挣了两下,他捉得牢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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