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陇右骑兵仍然遭受了惨重的代价,到处都是失去了骑兵的战马在战场上惊慌失措的奔走,张勇的亲兵队损伤惨重,几乎全部殆尽,几个营的兵力也因伤亡过半而后撤休整。
张勇原先是一脸焦急,对于他来说,冲垮了这一条防线的明军算不得什么,可是自己陇右骑兵的损伤却是不能弥补的,眼看着一个个参将、游击过来哭天喊地的叫嚷着损失惨重,退往后方压阵的张勇差点儿气的口鼻生烟,可是随后,平凉铁骑的到来却让他升起了一丝希望,随后,他终于愤怒了,王辅臣那个王八蛋居然只在那里看热闹,到了整整一个多时辰,都没有施出援手,眼看着伤亡越加惨重,张勇也只能在这里耗着,他明白,陷入了这个泥潭,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晴朗的天空渐渐暗淡下去,从晌午厮杀到至今,太阳已渐渐下山,只留下天空万道霞光和那一抹金黄色的斜阳,在霞光洒落之下,一个个夔东军年轻的面孔嘶哑的发出一声声呐喊,手里的武器机械似向着敌人挥去,所有人都耗尽了最后一分的力气,看着一个个朝夕相伴的同伴倒地,倒在那早已凝固的血泊中,许多人已经杀红了眼,他们曾经一起在深山里守望相助,在那林木繁生的大山深处,他们缺衣少粮,可是他们活了下来,他们凭借着同劳同食的精神相互扶持着活了下来,他们每一个都是邻里,人人都是兄弟姐妹,他们在繁茂的树林里,曾经共同猫在一簇丛林之后,袭击任何一个进犯的清兵,他们没有同甘过,却一起扛过了那段兴山共苦的岁月,可现在,这些挂着猪尾辫的敌人杀死了他们的兄弟,杀死了他们曾经的战友,新仇就恨,就在此刻迸发了出来,就在此刻,在极度的劣势之下,没有人后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在战场上游荡,锁定住一个个骑在马上的清兵,身上的伤口还在泊泊的流淌着血液,消耗着他们的一分分的生命,他们迸发出一次次力气,用枪托、用长矛、或者用清军掉落下来的砍刀疯狂的扑过去,杀… …
狰狞的面孔、嘶哑的嘶喊、求死的勇气让陇右骑兵们筋疲力尽,就连那些不断后退冲刺的骑兵也渐渐消耗了最后一分的力气,不止如此,经过了两三个时辰的厮杀,许多战马的马力也越来越弱,以至于一些受伤的战马突然颓然的轰然倒地,让马上的骑兵不得不成为步卒。
霞光渐渐隐没,那最后一丝的阳光也逐渐淡去,天空渐渐变得阴沉,整个大地也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重伤的李来亨被亲卫们拉到了战线后方的税子铺,这座空旷的镇子里的百姓已全部被送往了后方,所有的街巷都被明军接管,成为了整个西线战场的临时指挥所,只是由于战斗过于激烈,几乎所有的预备队在开战初期便投入了进去,现在这里反而成了伤兵的救治所,数十名律属后勤营的军医慌乱的指挥者百名配置到救治队的士兵不断的将伤兵一个个抬下来,而军医们在一个大宅子里不断的救治着伤员,李来亨也在其中,他的手掌被砍刀削下,此刻脸色苍白,为了稳住其他伤员的心,抿着唇努力的咬着牙关,一个大夫先是用盐水给他清洗伤口,随后用烧红的烙铁在他的伤口烫的焦糊,这才让他晕死了过去,这样做只是给他消毒止血而已,做完一切之后,那大夫面无表情的给他擦了些伤药,这才离开。倒是几个将佐一直陪伴在李来亨的身边,焦急的擦看着伤势,此际天已经黑了,许多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对于这个时代来说,黑夜作战是大忌中的大忌,若是清军在短时间内不能冲垮战线,也只能退回修整一夜。
半个时辰之后,一脸冷汗的李来亨突然睁开了眸子,眸子半阖着没有一丁点光彩,摇曳的烛光将这个大堂子照的灯火通明,时常有伤兵的呻吟声在他的耳畔回荡,他动了动唇,几个过来军官立即凑了过来。
“战局如何?”李来亨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几个低弱的字句,他的额头滚烫,感觉嗓子在冒烟,几个军官很是紧张,李来亨毕竟是整个夔东军的主心骨,大夫曾说过,若是能够熬过今夜,算是命大,若是熬不过,恐怕… …
“清军退了,就在数里外扎营,各营的军官正调动士兵继续修缮工事,准备迎接明日的进攻。”
“明日… …”李来亨话说到一半又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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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鏖战之后的夔东军并没有闲着,有人搬运伤员,有人托运埋葬死尸,更多的人开始继续挖掘战壕、陷阱,放置拒马,做好明日的战斗准备,黑暗中,隐隐传来一阵阵低泣声,热血过后,当看到战友死亡,分辨着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算拥有再坚强的心,恐怕在此刻也变得脆弱不堪。
在另一边,满腔怒火的张勇开始清点损伤,三万陇右骑兵只一个下午的功夫便伤亡了一万余人,减员超过了三分之一,虽然他知道,夔东军如今也成了强弩之末,恐怕真正还有战斗力的,绝对不会超过一万人,可是这种消耗对于张勇来说是不能接受的,最后,张勇的怒火终于发泄到了王辅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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