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现在他和尚可喜在兵力上占着优势,慢慢打是不用担心的,至少能确保主力撤回广州城。当初在清远北面的峡谷中,朱喇玛便是凭着这份谨慎躲过了李定国的伏击,最终在持续的作战中,找到破绽,击败了李定国,如今面对更为强大的郑成功,他没有理由冒进。
“耿继茂,你来打头阵,试探郑成功留下的那支兵马到底是不是虎卫营。”朱喇玛说罢,不等耿继茂表态,立即朝着自己的巴牙喇头子招了招手,当着耿继茂的面,让对方领着一队八旗甲兵督阵。
因为北路的清军是放弃了从白云山南麓回师广州,主动进军至此的,耿继茂和高第的兵马位于大军前列,这使得他们面对朱喇玛的严令,根本没有推脱的借口。
耿继茂只能硬着头皮派出了千余大军去试探郑成功的兵锋,在朱喇玛的眼皮子底下,他没有办法偷梁换柱,被逼着把麾下最后的精锐都押上了。
郑成功发现朱喇玛的大军没有出动,反而是耿继茂领着一支骑兵来了,心中颇有些失望,他把两个千总部的骑兵留到现在,不是为了打耿继茂的,但朱喇玛这一招已经化被动为主动了,这个战场老将着实不好对付。
如此一来,郑军只能出动骑兵,以千总部为单位排成骑阵,同时以另外一个千总部的骑兵掩护,銮仪镇和鸟铳队这两支亲卫队作为最后的预备。
耿继茂的兵马原本就对郑军十分畏惧,面对传言中凶悍无比,吓死了一个满清宗室贝勒的恐怖骑阵,哪里还有抵挡的意志?这支前锋很快就被击溃了,甚至溃兵还波及到了后方督战的八旗甲兵,郑军一轮冲锋就杀伤了耿继茂数百人。
朱喇玛没想到郑成功居然留了这么一手,此时根本不敢再和对方硬拼。要知道,闽清一战,巴尔楚浑亲领的数千骑兵在河谷中被不到两千郑军骑兵几乎全歼,这一事件的影响至今犹存。
他忽然想到,自己从山间缓坡而来,其实也是处于一个类似山谷的地形之中,特别是大军后方就是山坡,这将会限制骑兵的活动,只要郑军骑阵一到,他的这几千骑兵或许也将不得不面临冲击。
而想要破解这一点,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直接击败面前的郑军骑阵,但这根本不可能,至少朱喇玛没有这个信心,第二个则是往西面去,汇合尚可喜大军,但如此一来,这次诱敌深入就彻底失败了。
朱喇玛也不愧是战场宿将,他在这种关键时候并没有犹豫更多,随即下令大军往西,同时自己亲自领着一队骑兵压阵,接应耿继茂,以免混乱扩大,就如同尚可喜之前所做的那样。
郑成功看着北面清军的动向,自然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落空了,他原本还想把清军北路精锐打掉,现在看来只能就此收兵,看着清军撤回广州。尚可喜和朱喇玛能够击败李定国,他们的军事指挥才能和战场洞察力,远不是以往的那些对手可比的。
而如此一来,广东的清军主力依旧还有着继续西征,攻占粤西和广西各地的实力,这将会使得西南的局势无法得到真正缓解,孙李内讧之后,没有了广西作为屏障,云贵沦陷的速度恐怕还会和原本历史上一样迅速。
但这已经不是郑成功可以干预的了,他在南面的战略目的随着正在交战的两支兵马在日落之前逐渐分开,距离越拉越远,已经初步达成。
从南海卫打到禺珠洲,虽然只有不到百里,但这是建立在南海卫和增城坚不可摧,清廷五六万大军倾巢出动依旧无法攻克,而郑军还拥有反击能力的基础上的。
双方当前确实是恢复到了战前的状态,郑军既没能像福州大战那样全歼清军主力,也没能乘势收复广州城,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但清军在夜袭中损失了数千精锐,在两天的撤退中,又损失了上千甲兵,后者还是追击郑军伤亡的两倍以上。而更严重的是,此战几乎耗尽了清廷在广东的物资储备,无数辎重在那场夜袭中被摧毁,这严重限制了广东清军的攻坚能力。
换言之,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清廷或许都不会再来啃这一块硬骨头了,而是会采取对付孙可望那般,构筑防线的方式,以静制动,特别是湖广的绿营军始终是要北撤的,朱喇玛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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