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陆焦及其麾下人马当真忠于朝廷，那定军关内的内应，岂不是一手遮天？
如此……
知道不能再耗下去，牛雄当即低喝，“黄飞虎将军，走吧！”
“好！”
二人齐齐冲陆焦一拱手，旋即带着麾下人马奔向西边黑夜。
武行山敛去眼中担忧，平静看了眼陆焦后，笑道：“陆大都督，你我各取剩下的两寨如何？”
陆焦是大都督，武行山也是大都督。
但其实并不能这么算。
其一，陆焦手下有几万兵马，武行山手下则全靠其他卫军府军。
其二，陆焦是临战指派统军，而武行山则无可统军之权，至多也就是随军听用。
单此两点，这两位大都督便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陆焦却是十分客气，当即笑道：“也好，不能再耽搁了，本都督先走一步。”
说完大手一挥，领着人马就冲向临河寨墙。
武行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投入战斗之后，这才带着鹿城人马，攻向最后一座城寨。
其实关于军中内应之说，并无实证，只是景云龙跟武行山二人根据情况进行的推测。
不一定是真的……或许是因为别的情况。
可是眼下局势太过微妙，由不得他们不担心。定军关所有跟赵隶有关，确定忠于朝廷的兵将都出来了，一旦李茂也率军离开，那万一猜测成真，定军关就完了。
最先带军前进的西侧墙寨外，反倒没有响起战斗声。
牛雄看着分拨到自己手下的士卒，咬牙道：“我带人回定军关，此处便只剩下你。若是力有不逮，可去向武行山、马戈要援……”
“不必多虑。”
黄飞虎跟牛雄都是从岭南走出来的，可两者之间并无丝毫的情谊。
毫不客气的说，要是没有赵隶这个居中枢纽在联系两拨人，双方见面不打架都是好的。
“本将也不是废物。”
黄飞虎看向黑暗中林立士卒火把的墙寨，“夺此寨，要不了一个时辰！”
见他如此有底气，牛雄也不再多讲，当即带人就要离开。
“扬鹰卫将士听令，此去务必遵从牛雄将军之命，以护卫大帅，保卫定军关为第一要务！谁敢推诿敷衍，斩！”
刚刚离开数步的牛雄愕然回头，只见身后将校齐齐拱手，“喏！”
眼神有些复杂，牛雄冲黄飞虎无声拱手一番，当即带着兵马，奔向定军关。
……
“报！敌军派大军往北，意欲驰援三爻渡口！”
城下斥候飞马来报。
“真来了！”
赵隶没有丝毫睡意，双臂撑在墙头，咬牙道：“李茂，率军出关，阻敌支援！能拖一刻拖一刻！”
“喏！”
李茂拱手一喝，却是抬头直直与他对视一眼。
赵隶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李茂这才大步离去。
“呼……大战已起，各方皆已接战，到了此刻，反倒是本帅与诸位落得清闲。”
回过神来，看着一众将校，他含笑开口：“来人啊，取肉菜来。本帅要与诸位一边吃肉，一边等我军大捷。”
“大帅果真非常人也！”
“如此大战之下，竟也有此心情。”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当如是。”
有人出声恭维。
有人皱眉不语。
赵隶默默将所有人的表情收于目中，记在心里。
“大帅，各方皆在大战，我定军关也不该松懈。末将想去巡查一番关内防备，再来陪大帅。”
开口之人，正是从长安调来统军，眼下关内仅剩的大都督。
忠勇侯之子，刘集仁。
赵隶这几日，曾瞧瞧打探过此人，风评十分统一——很低调。
秦定邦与董光在关内作威作福时，他跟陆焦一样，不闻不问。
赵隶来此之后，他依旧是那副不闻不问的样子。
说要抽调他的骑军，他不反抗。
说让他议事，他也来。
但是不提意见，不主动请战。
其实认真来说，这才是一位合格的，来镀金的公侯子弟。
这样以来，不管策略跟大战出了什么错都怪罪不到他身上，反倒是立了功，那多少都有他这个统军大都督的一份。
而眼下说要去巡视关防，好像是赵隶坐镇定军关以来，他主动要做的第一份差事。
‘是觉得陆焦主动请战，自己也想做点什么表示表示？’
‘还是真的……心中有鬼？’
赵隶跟李茂并不知道武行山跟景云龙的猜测，之所以防备，只有一个理由。
不安。
身边所有熟悉的将领都派出去打仗，剩下都是陌生之人，而且此前赵隶还手刃了跟他们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秦定邦与董光。
也正是基于此，他跟李茂才有些忧虑。
‘要不要放他离开？’
赵隶眯眼想了想，旋即哈哈大笑道：“刘大都督这是着急了？看着陆焦大都督请战出关，觉得自己脸上无光？
放心便是，你是陛下钦点的统军大都督，什么功劳都少不了你那一份。
你不同秦定邦与董光此二人，这点本帅是心中有数的……”
这是……不让他离开！
刘集仁看着笑吟吟的赵隶片刻，旋即露出一抹笑意，“那末将就先谢过大帅了……”
“好说，好说。好菜好肉赶紧拿上来……”
众将跟赵隶在关墙上开始痛快吃喝起来，当然了，不是喝酒。
不时有人主动与赵隶搭腔，或是恭维或是聊天，赵隶也是毫无架子，吃吃喝喝聊聊天，没一会功夫就跟好几个将领都尉谈的火热。
到是刘集仁对吃喝不太在意，眼睛时不时看向四周士卒，似乎在想什么。
“刘大都督，刘大都督？”
猛然回神，只见赵隶笑吟吟举碗，“本帅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好……”
应了一声，刘集仁亦是端起水碗一饮而尽，旋即苦笑道：“大帅，末将想……去方便一下。”
‘还想离开这？’
赵隶深深明白，眼下这段关墙，四周都是李茂留下的士卒，一旦任其离开，定军关自己就说了不算了。
眼神明暗几闪，终于赵隶下定决心，喑哑道：“说实话，本帅与诸位相处时日太短，未免不必要的事发生，诸位还是在这等候战事完毕吧。来人，拿夜壶！”
这是……要撕破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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