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就在楼上养伤
咝啦。
一道又细又长的白光直冲他的面目而来,来势汹汹。
汉子大吃一惊,急身后退。
他一招吃了亏,对面的白光忽上忽下,忽近忽远,招招近在毫厘,逼得他步步后退。
身后的芦草挡着他,身前的芦草却也抵挡了桂熙的攻势。
芦叶纷飞,似落了满天碧色的雨雪。
汉子身后一空,竟已退出芦荡边缘。而桂熙的双脚还未踏出芦丛,比他慢了一步。
这小子竟然还有柄软剑!
汉子深吸一口气,趁着她被眼前的芦草遮挡了视线,寻着她一处破绽,欺身向前,刀刃似飞,直冲桂熙而去。
桂熙只觉肩窝处一痛,脚下已软了一软,趔趄着向前扑去。
眼看那半长半短的窄刀已等着她送上细颈,好把她的一缕轻魂送上青天。
当!
那窄刀却生硬地偏了开去。
旁侧里掠过来一个身影,将桂熙托起:“阿熙,你还好么?”
“不好,能把这家伙杀了么?”
“我试试。”
那人将她轻轻放下,扯了扯衣襟,往前伸出一条腿,又迅速退了回来:“不行,我的刀刚为了救你,扔出去了。”
行走江湖的人,身上居然只带了一把刀,真是太无先见之明。
无奈,她只得把她的软剑借给他。
他将剑持在胸前抖了一下,刀身似一条蜿蜒的蛇,划出了好看的曲线。
好看是好看,可是,杀人光好看有什么用。
他凝视着剑身,一脸为难:“这种剑软不溜秋,我怕是使不来。”
对面的汉子早就黑了脸:“四郎,这是大小姐的命令,你为何阻拦?”
南云栗!
南云粟要杀她!
她派了这个占了小婵屋子的贩菜汉子,来杀她桂熙!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她桂熙不曾挡了南云粟的财路啊!
苏四郎却像是早已知道,冷下脸来:“二少主不允。”
“那就把他带回去,在大小姐面前说个清楚。”
“好。”
苏四郎一口答应。
也不知是真心,还是敷衍。
她望望他,低声问:“真要把我带回去?”
他看看她已经淌了半身血的伤处:“自然。二少主也正想见你。”
可宋端那边怎么办呢,还有秀儿和小四的尸体还在芦苇荡中。
不容她思考,她已经被苏四郎搂着登上了一条早已候在附近的渔船。船舱窄小,追杀她的黑脸汉子坐在对面,似乎有些恼火。
他还恼火?差点丧命在他刀下的桂熙更恼火。
苏四郎盯着她的胸口,思量着从何处下手将衣服撕开。思量好了,但伸出手去。
“做什么?”
她吓一跳,赶紧捂上伤口,却疼得龇牙咧嘴,尚未愈合的伤处似又流出更多的血来。
“别动,我先帮你包扎一下。一会儿到了再上伤药。”
“不要。”
一个要扯开她的手,一个捂紧了伤口不让他扯。
一个莫名其妙,一个紧张兮兮。
她的指缝里已溢出血。
苏四郎瞪大了他那双修长的眼睛,声量高了起来:“我又不馋你身子,你怕什么?胡三也不好这口!”
原来这黑脸汉子叫胡三。
胡三忍不住闷笑一声,立马收住,将手里的刀捏得更紧。
你们不好那一口,我才更要当心。
桂熙仍是捂着伤口。
“我看你是有毛病。”
苏四郎终于没有耐心,不再理会她。
船靠岸,桂熙已有些晕晕乎乎。每一滴流出的血都似在慢慢抽走她的性命似的。
苏四郎将她抱上岸,抱进了一道宅门,又抱进一个屋子。
她已经无力推开他解她衣衫的手,还好衣衫里边裹了布,只是布的边缘溢出了一些丰腴。
“混蛋。”
眼前的苏四郎一脸震惊,她只喃喃骂了一句,便坠入黑暗,晕了过去。
醒来时,身上已换了干净衣衫,伤口包扎得很是仔细,白色的布上仍渗着巴掌大一片的血迹。床边搭着的,是一套青色长衫。
屋门口站的,是一个丫环,十八九岁模样。
“谁替我换的衣裳?”
她一醒来便关心这事,若是苏四郎,她便挖了他的眼睛去。
“是奴婢替小姐换的。”
还好,这个苏四郎还算是个君子。
“你叫什么?有什么吃食么?”
“奴婢云雁,小姐请稍等。”
桂熙跟在云雁身后走出屋子,眼前一片开阔。
自己正站在一幢小楼的二层,眺目望去,绿树荫中掩藏着好几幢差不多的小楼,黑瓦白墙,檐头上翘,一堵绵延的围墙将这些小楼围了起来。围墙外,一大片糊泊灰蓝迷蒙,这里竟是一处大庄园,比惠州郊外的那处庄园更大更美。
再仔细看,这景色似曾相识。
尤其这一片湖泊,她几日前才和宋端立在南云粟庄园后头的山腰上眺望过。
这里是润州,南云安的庄园。
“苏四郎呢?”
“他走了,说让你好好养伤,过几日再来。”
“那你们的二少主呢?”
“奴婢不知。对了,四郎交待,让你就在楼上养伤,不要下楼。”
“这楼都不能下?”
“是。”
把她当成囚犯了么?
便是在惠州的庄园,她还能在庄园里逛一逛。
她想不信这个邪,可是身子仍有些虚弱,有心而无力。
过了两三日,觉着好些了,想着先去院子里走走。
云雁拦在房间门口苦苦劝阻,恨不得伸手拦她:“小姐,四郎说让您别下楼。”
“云雁,你说腿长在谁的身上呢?”
“什么?”
云雁听不太明白,谁的腿就长在谁的身上呗。
不提防身子被轻轻一格,桂熙已经从她身边大模大样地溜过去了。
哼,他说不下楼就不下楼么,不知道小爷我最拿手的便是不听话么。
楼梯一阶阶,拐个弯,自由便在眼前。
站在自由后头的,是一只嗞着牙的高头大犬,除了脸上一片黄,全身漆黑,连耳朵也是黑的,身上的肉精瘦精瘦,四条腿又长又直,想必追起人来跑得比马还快。
“不就是一条狗嘛,小爷我去年被狗王追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呢?”
“呜~呜~”
这是压在喉咙里的咆哮,不是撒娇的细鸣。
“你让不让?当心我让阿灿回来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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